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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新北悠遊】23601  客家人與桐花祭

每年春天，台灣北部、中部和東部山坡丘陵地的油桐花都會盛開，仿如飛雪片片，覆蓋山頭，而有了「五月雪」的美稱。特別是基隆市、新北市、桃園、新竹、苗栗、台中、彰化、南投、雲林、宜蘭、花蓮、台東這幾個縣市，不但油桐花特別密集，也是客家人曾經或現在較為聚居的城鎮。從十二年前葉菊蘭擔任「客家委員會」主委開始，在政客的刻意炒作下，油桐花和客家人被畫上等號，開始舉辦所謂的「客家桐花祭」。表面上是「為人民服務」發揚客家文化，骨子裡卻是「被人民服務」。政客拿著老百姓血汗錢為自己製造「政績」拼選舉知名度，或為其他政客搭舞台，特別是為喜歡到處插花到處以「長官」身份致詞的「立法委員」。從此客家人莫名其妙多了一項圖騰「客家桐花」。

在中央「客委會」的「主辦」下，縣市政府只好「承辦」，然後弄一些小單位、機關、社團去執行，把中央撥給的錢花光為止，以提高各級政府的「年度預算執行率」，否則明年砍你「預算」。2014 年的「客家桐花季」已經於3月30日開始，直到5月11日，總共有13個縣市、68個鄉鎮市區、147個機關和團體承辦與執行。

致於舉辦「桐花季」是否真的就能夠「弘揚客家文化」？甚至，油桐花是否真的代表客家人的精神？客家子弟的趴趴虎可能要借鄉親的一句話，用客語說：「先講先贏ㄇㄟ！」賞花本來是小老百姓過小日子的雅事，得空登山健行就成，為什麼要炒做得轟轟烈烈，搞得各級政府人仰馬翻？從燒錢一個月的「國慶煙火」，到長達四十幾天的「桐花祭」，地方官爺以膚淺的浮華表象來炒熱自己知名度做為炫耀的政績，是在羞辱百姓的智慧。

馬背上入主中原的關外牧民滿清，在賣台份子施琅的協助下，從鄭成功的孫子手中取得台灣，但是草原牧民不懂水師的天譴，使得清國統治台灣二百多年毫無建樹。最可惡的是在滿清初年頒布「禁海令」，限制粵籍人移民台灣，刻意撕裂分化南方漢民族閩粵間的和諧，造成在台灣閩粵兩大族群間數百年的衝突械鬥。這項暴政惡法，迫使明末清初就已經抵達台灣的客家人，在台灣人口組合中成為絕對少數，生活空間受到其他族群的排擠壓縮。人數眾多又居住於靠海平原區的閩南移民，不但便於與唐山原鄉經商，即使務農也是在土地肥沃的河口沖積扇上，因而財力特別豐沛。而原來生活在沿海平原上的原住民平埔族人，被閩籍移民驅趕到丘陵地上，與弱勢的客家人為了建立生存空間，而爭地墾荒。這些客家先民除了秉持「晴耕雨讀」的客家精神，辛苦開墾荒地，種植五穀，同時不忘將中原深厚的文化底蘊薪傳子孫。因此三山國王廟、文昌帝君廟、惜字亭（客家人相信文字代表先賢智慧，不得玷污，字紙必須建專爐焚化，不得當垃圾處理），這三項建築成為台灣客家庄共同的胎記。

生存在閩籍移民和平埔族人夾縫中的客家人，為了自保，各客家屯墾區分別成立民防武裝「隘勇」，利用農閒之餘修習武術團練來保衛家園，遇有客家庄遭受外族侵襲，他們會相互派出自家隘勇前往支援作戰，構成客家集團軍的態勢。雖然客家人內部團結，但是大環境使人口弱勢的客家人，部份被閩籍移民同化成所謂的「福佬客」，例如彰化平原上的眾多客家後裔；另有一大部份客家人，透過婚嫁與平埔族人混血交流，已經很難區分彼此血緣差異。加上滿清政府曾經「恩賜」漢姓給居住在客家屯墾區的平埔族人，使得居住台灣丘陵地上的兩個族群間，更難以姓氏來追溯祖源，許多台灣客家人帶有平埔血統，許多平埔子孫以為自己是漢民族後裔。

油桐花之所以成為象徵客家人的花，主要是因為台灣的油桐樹大多分布在台灣的丘陵山坡黃紅土質地帶，這剛好與台灣客家人生活的地理空間相同。油桐樹原產於長江流域，是中國特有的經濟作物。文獻上顯示最早在魏晉南北朝時便有人工種植油桐樹的紀錄。北宋安徽銅陵人陳翥著作的《桐譜》記載，指出當時人們已經大量種植油桐木，取桐籽搾油，進行經濟活動。在台灣，由於日本人看中油桐籽可以提煉桐油的高經濟價值，於1915年開始，當時的日本殖民政府默許日本三菱製紙，從中國將油桐樹種引進到台灣，企圖以油桐的高經濟價值替代原生樟木，而將台灣原生相思樹悉數砍除，迫使台灣人在台中、南投、高雄及屏東栽種木油桐，在苗栗栽種油桐，做為軍事、民生用材。後來，日本家具市場需要大量梧桐木，做為抽屜板材，台灣人便一窩蜂種植梧桐樹，卻感染了「簇葉病」。加上梧桐樹需要20年才能長大成材，部份投機的林業農民便改種3年就可收成的油桐樹，企圖仿冒梧桐木出售，因而自斷木材輸出之路。沒了經濟價值，便乏人問津，油桐樹反而在丘陵地無限制的蔓延開來，影響了其他樹種的生長。客家人為了生態平衡和經濟效益，於是進行「斬油桐，種木耳」，將油桐樹加以疏伐並運用來種植可賣錢的木耳，這才是真正的客家智慧。

油桐樹型修長，可高達十多公尺，樹冠呈水平展開，樹皮平滑，灰褐色。油桐花，花形書筒狀，綠色，花冠白色，基部略帶紅色，雌雄同株異花，雄花具八至十支雄蕊，雄蕊為紅色，花粉為黃色，故油桐花色，白花之中仍透著淡紅與粉黃色。油桐果殼可製活性炭，根、葉、花、果均可入藥，油桐子雖不能食用，通常製成桐油。桐油屬於乾性油，乾燥快，比重輕，有光澤，不傳電，具多方面的用途，為油漆、印刷油墨的優良原料，另外桐樹本身可供做建築材料、樂器質材等。早期，有部份臺灣客家人以撿拾油桐籽維生，而且油桐木本身因為長得快，木質輕，脆弱易折，也常被拿來製作成火柴、抽屜、木屐。因此，油桐樹一度成為客家庄重要的一項經濟作物，揚名國際的美濃紙傘，就是利用桐油當作傘面的防水油料。

近年來，由於科技的進步，油桐樹農作經濟價值也漸漸喪失了，但因春天時油桐樹盛開桐花，繽紛繁盛，遠望如雪，故有「五月雪」之稱，因此，油桐花替客家庄帶來觀光的價值。對客家人而言，桐花，所代表的意義只是生活上曾經有過的經濟作物之一，它是一種感情的回顧，特別是過去物質較艱難的年代，對油桐樹提供經濟效益的感恩。現在政客要「政績」、商人要「業績」，官商合作把桐花包裝成旅遊景點選項，加以炒作促銷「桐花祭」，本無可厚非；但是如果依部份媒體無知的說「桐花代表客家精神和文化」，那麼這位記者真該回家多讀些書。遍佈全世界有多少客家人，他們幾世人根本和油桐樹一點關係都沒有，僅僅台灣丘陵地上的客家人，對油桐樹有段邂逅的往日情懷。

【讀行天下】

l  [2014客家桐花祭] 官網 http://tung.hakka.gov.tw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