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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北京紀行】 086-006 金山嶺長城

「金山嶺長城」，位於北京市東北方密雲縣，和河北省灤平縣交界處的「古北口」東側，距北京天安門廣場（中國交通網公路零起點）約135公里（85 miles），是北京到承德避暑山莊的必經之地，走國道「京承高速路」約兩個多小時。由承德方向過來，則僅有87公里。「金山嶺長城」與附近的「司馬台長城」、「臥虎山長城」、「蟠龍山長城」統稱「古北口長城」，全長約48公里，關口18座，全都是明朝抗倭寇名將戚繼光所修建。

戚繼光（1528-1588），祖籍安徽定遠，出生於山東東牟。出生將門，17歲即世襲父職擔任登州衛（今山東蓬萊）指揮。27歲那年，奉命從山東到浙江擔任參將，在浙江和福建沿海抗擊日本倭寇。他一手訓練的「戚家軍」屢建戰功，受到朝廷的重視。

面向東方往[司馬台長城]的方向  左側為[塞外] 右側為[關內]

山稜線制高點上的[敵樓]

1568年，明穆宗下詔，調戚繼光率軍北上防韃靼（蒙古軍），駐防薊州（今天津薊縣）擔任防衛司令，轄區東起遼東（今遼寧遼陽市）、薊州、昌平（北京）、保定（河北），東西一線長達千餘里，直接起著衛戍京師的作用。當時，蒙古族和女真族正崛起，勢力日強，對大明王朝造成嚴重威脅。戚繼光駐防的這一北疆陣地，正好是中原農耕的漢族與草原游牧民族的交界地，他以軍事眼光實地勘察以後發現兩項當務之急，便分別加以改善，結果卻因此扼殺了自己的宦途。

從[敵樓]瞭望台上  面向西方鳥瞰長城  右側為[塞外] 左側為[關內]

其一，他發現大明王朝以斬獲敵人首級的數量來評定軍功，結果造成官兵濫殺無辜，來取得人頭，以便邀功求賞的弊端。除了他自己訓練出來，紀律嚴明的「戚家軍」例外，其他撥交他節制的地方武裝部隊官兵，常在強敵前便懼戰不前，等危險過去，卻又慷慨激昂，請求出塞「追擊」。結果是出塞去搶劫殺害無辜的牧民，獵取人頭後回來領賞。同時，按照明朝慣例：出塞作戰所虜獲的牛羊牲口，屬於該支部隊的戰利品，可以自行發落變賣賺錢，做為部隊官兵的外快。儒將型的戚繼光當然是「不沾鍋」，不屑於去幹這些狗皮倒灶之事。除了對「戚家軍」律己甚嚴之外，還制止其他部隊那麼做。此外，他對長城邊上的草原牧民，實行懷柔政策，對於輕微越境跑到關內的牧民，僅加以逮捕遞解出境，放回草原。他用消瀰衝突的方式，來保障長城邊界的和平，但是卻因此落得「戰功不彰」的讒言，因為他的防區沒有戰事，他獵殺的軍功首級不多，還擋人財路。

其二，他發現歷代修建的「薊州長城」不符作戰需求。所以，跟據自己帶兵作戰的經驗和需求，對「長城」做了許多重新設計和改建，而且在工程品質上的要求，也是完全以軍事化的嚴厲來要求，城牆磚上鐫刻著負責修築的部隊的番號，字跡至今仍可辨讀。

「金山嶺長城」西起「龍峪口」，東到「望京樓」，全長10.5公里，設有大小關隘5處、「空心敵樓」67座、烽火台2座，加上「擋馬牆」、「障牆」、「文字磚牆」、「麒麟影壁牆」、「庫房樓鋪房」，在「萬里長城」中屬絕無僅有。這段長城的視野廣闊、敵樓密集、景觀奇特、建築精美，素有『萬里長城、金山獨秀』的美譽。

空心[敵樓] [金山樓]

[小金山樓] (右)  [大金山樓] (左)

「空心敵樓」是戚繼光發明的。歷代長城都修建「敵樓」做為「瞭望台」，供士兵站在台上，執行斥候觀測時的哨所，無論烈日當頭，或朔風野大，都是一件極為辛苦的勤務。戚繼光首創了跨城牆建造的「空心敵樓」，也就是橫跨長城南北兩側城牆，頂上蓋起了三層樓高中空的塔台。樓頂上設置觀測瞭望台，樓台內設置小房間，供哨所的士兵擋風遮雨，而且可駐守士兵和儲存武器。最偉大的是：它的屋頂採用仿照木材結構的石材，也就是原來應該用木材質的樑木、枋木、屋簷，完全使用石磚磨製而成，既節省木材，又堅固耐用防火。若形勢需要，樓台內還可駐兵上百人，成為一支可獨立作戰的支隊。

「敵樓」的門口，建了一列橫排的矮牆，叫「障牆」；同時在「敵樓」入口處，設置了陡峭的階梯，使得要進入「敵樓」必須迂迴遶過「障牆」，然後攀爬陡峭的階梯。這些障礙重重的話設計，都是在「冷兵器」時代，做為防守「敵樓」的「最後防線」，以備萬一敵軍攻上城牆後，守軍仍然可以步步為營，以肉搏廝殺固守陣地，阻絕敵軍長驅趨直入。曾經受過特戰攻堅訓練的趴趴虎，對這個陣地構築思維，非常讚嘆欽佩。

[障牆]後面 陡峭的階梯登上[敵樓]

[敵樓]的北側(右手邊)  被鏟成險峻的斜坡 阻礙敵軍攀登攻堅

由[敵樓]內凸出來的樑 不是木條 而是石材

長城的制高點上築有「烽火台」，通訊方式白天點狼煙、晚上放烽火，雨天則鳴砲示警。，為了達到易守難攻的目的，「敵樓」和「烽火台」所在的長城外側（北側），所有平緩的山坡地，都被鏟削成陡壁，使敵人不易攻頂對「敵樓」施行攻擊。靠近城牆根邊緣地區，用石塊砌築成「攔馬墻」，讓敵人不易直接攻上城牆。城牆上設有斜口的「石垛」射孔，便於守軍對外射箭。「關口」和「敵樓」，組成了「城關相連、敵樓相望、烽火警報」，很完整的全套防禦系統。而且蜿蜒的城牆，守軍彼此間還能形成相互支援的交叉火網。

以石磚砌成斜面[射孔]和[城垛] 使弓箭手發射扇面增大 有利守城作戰

兩座[敵樓]間 蓄意配置成內凹牛軛型曲線長城

讓兩座[敵樓]的守軍 形成口袋陣地 可相互支援交叉火網

城牆外鏟成懸崖似的深谷 使敵人無法靠近搭架攻城雲梯

「明代長城」的建築標準，本來就遠高於歷代的「古長城」，特別是戚繼光修築或改建的這一段從「山海關」到「居庸關」的「薊州長城」，更超過其他區段的「明代長城」。

在「金山嶺長城」，我見識到了保存最完整的，民族英雄戚繼光在構築軍事工事的兵法理念。由於地處偏遠，少了洶湧的觀光客人潮，也少了低質大陸導遊缺乏公德心的噪音，在城牆邊、在敵樓裡、在烽火台上，我可以天馬行空，冥想金戈鐵馬的長城故事。加上，除了從山腳下到稜線上的長城，有一條索道供節省登山腳程，大致上這段長城沒有小販搭帳篷的人為破壞，所以趴趴虎個人認為「金山嶺長城」是觀賞「明長城」的最佳地段。特別是下了索道，進入第一個「敵樓」後，向左轉，可走上未經修補原汁原味的長城。

「金山嶺長城」建築在燕山山脈的山稜線上，它所位在的「古北口」自古就是軍事要地。發生在「薊州長城」附近一帶的「長城抗日」，各個戰役都相當慘烈。1933年元旦，在「山海關」打響的抗日第一槍，國軍兩個營千餘人，與日寇的裝甲步兵拼殺3晝夜，全部陣亡。「山海關」失守後，鬼子力圖佔領長城外廣大土地，伺機再撲向長城其他戰略要地。

1933年3月3日，承德淪陷後，日寇繼續追擊中華民國國軍，試圖一舉攻佔「喜峰口」和「古北口」，進而威脅北平。國軍第29軍軍長宋哲元，率大刀隊向鬼子砍去，激戰了7晝夜，鬼子傷亡5000多人，終未得逞取得「喜峰口」。1985年，「潘家口水庫」竣工蓄水，「喜峰口」被淹沒入水中，成為「水下長城」，僅殘留西側的部份毀壞城牆和敵樓。我坐車經過這一帶，眺望水庫，思緒卻浸泡在歷史中。

當國軍第29軍在「喜峰口」與鬼子廝殺時，「金山嶺長城」這邊的「古北口」，也正在進行著慘烈的戰鬥。1933年3月10日，國軍第17軍25師奉令挺進「古北口」長城，由東北軍第112師一個團防守正面前線，第25師杜聿明旅，集結在「古北口」的南城東西兩側高地，擔任左右翼預備隊。3月11日，日寇發動了拂曉攻擊。東北軍112師不戰而退，鬼子佔領「古北口」關口，後由第25師擊退日寇。3月13日，國軍25師後撤至密雲整補，防務由國軍第2師黃杰部隊接替。激戰2個月，5月13日，「古北口」淪陷，國軍陣亡將士遺體散佈整個山谷田野，不計其數。直到簽訂『塘沽協定』之後，部份陣亡將士遺體才收殮埋葬，並建立「鐵血精神」紀念碑。可惜，無知的中國旅行社業者不把「長城抗日」當一回事。路過這個古戰場時，導遊隻字不提，司機豪不減速，飛車呼嘯揚長而去。我只好在嚴重晃動的巴士中，快速拍下「古北口」隘口隧道的照片，默默向浴血抗敵的先烈致敬。

「長城下吃魚？」是的！沒搞錯！「金山嶺長城」下的小市集中，有家「金山餐廳」。在北京的「中旅」寧副總細心安排下，趴趴虎在那裡嚐到了當地特產「烤紅皮鱒魚」，味道甚為鮮美，非常值得向讀友們推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