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內華達沙漠中的[金字塔湖]是遠古冰河時期遺留下來的古老湖泊

【看山讀水】 077 金字塔湖之冬

座落在賭城雷諾東北方約28哩的「金字塔湖 Lake Pyramid」南北長27哩,東西寬4-12哩,北寬南窄呈「水瓢型」,湖濱岸線全長約90哩,最深處約330呎,是個海拔高度約3792呎的高原沙漠湖泊,也是美國西部最大的淡水湖。它的水源主要來自由南端注入的「楚積河Truckee River」,該河水發源於一百多哩外的高山湖泊「太浩湖Lake Tahoe」。當年費利蒙(John Fremont)於發現「金字塔湖」後,順著「楚積河」逆水而上,五週後發現了「太浩湖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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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的「金字塔湖」,事實上是冰河時期的大湖泊「拉泓灘湖Lake Lahontan」遺留下來的「縮小版」,那個遠古時代的大湖,把今天「大盆地沙漠Great Basin Desert」周邊的地區,包括內華達西北部、愛達荷南部、奧勒岡南部、加州東部,全都泡在一、兩千呎深的水裡,形成一個「內陸海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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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河時期結束,大氣層暖化,使得湖面逐漸縮小,最後形成了今天的高原沙漠。原住民印地安人在西元前2000BC年左右,開始在這湖濱地區活動,考古學家在湖濱的東岸「情鎖鎮Lovelock」發現了一個當年海底洞穴,在蝙蝠排泄物下面,居然埋藏著印地安人編織的籃子和生活器具,稱為「拉夫洛克文化Lovelock Culture」。

至今尚未澄清的是:究竟今天「金字塔湖保留區」內的「排憂特族Paiute」印地安人是由「拉夫洛克」文明演進而來的?還是,這些善戰的「排憂特」部落把「拉夫洛克」擊敗,逼使他們放棄這個湖濱地區?但是,考古學家發現,兩個族群都同樣以湖裡的「土生鯉魚Cui-Ui(讀成kwee-wee)」為主食。

遠古「拉泓灘湖」原生的「土生鯉魚」,並未因為湖面縮小,由水深一兩千呎的內陸海,縮小成深度只有三百多呎的「金字塔湖」而滅絕,幾萬年來「物競天擇」的演化過程,他們居然存活了下來,成為史前生物的奇葩。反而是白人到這地區淘金採銀,和為了屯墾致富而截取「楚積河」建立水壩,這些人為禍害,摧毀了這些魚兒產卵時需要的溼地,使「Cui-Ui」幾乎徹底滅絕。這些白人拓荒者,不但完全不尊重原住民印地安人的生活生態習性,任意的獵殺動物、砍伐樹木、浪費瓜果食物,並粗暴的對待「漢寶德河Hamboldt River」沿岸的原住民印地安人。白人這種違反自然生態的行徑,斷了印地安人的生路,逼使他們只好反撲報復,從此,白人拓荒者和原住民間開始小衝突不斷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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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55年,印地安酋長魏尼幕卡Chief Winnemucca(意為『奉獻者The Giver』),他並不想和白人發生戰爭衝突,於是他和聯邦政府內主管印地安人事務的部門協調,最後由聯邦政府出面,和「排憂特族」印地安人之間簽訂了一項「友好協約Treaty of Friendship」,希望藉由這個「友好條約」維護「族群合諧」,往後若有印地安人和白人拓荒者間發生衝突爭端時,造次者由各自的執法單位懲戒,該「打五十大板」或「斬立決」,由自己的有司決定,就是不能相互報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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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60年,拓荒者和淘金客發現「康士徳礦脈Comstock Lode」後,楚積河沿岸湧進了大批的投機者,他們完全無視或無知「友好條約」的規定,終於引發了悲劇性的流血戰爭,「金字塔湖會戰Battles of Lake Pyramid」。

導火線是那年五月,駐紮在「威廉驛站Williams Station」的白人蓬車隊,綁架並姦淫幾名印地安婦女,激起印地安人忿怒反撲,他們突襲商團,殺了團員,並燒毀帳篷。這個天大的消息震驚「華秀Washoe」地區(今天雷諾附近)的墾荒者,這些白人拓荒者匆匆組成了「志願軍團」,他們除了火力強大,擁有槍枝之外其他一無是處,既缺乏戰技訓練、又缺乏作戰計畫,就被推上火線去和印地安人作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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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,印地安大阿哥「努馬嘉Numaga」(魏酋長的兒子),並不想破壞他的族人與美國聯邦政府簽訂的「友好條約」之規定,不準備向白人拓荒者全面開戰,所以他派特使手持白旗前往敵營,準備安排商談停火事宜。誰知白人「志願軍團」方面,竟然射殺了持旗使者,並且盲目的追殺該「排憂族」特使團的其他團員,結果白人的「志願軍團」被引進了印地安人的「口袋陣地」,遭到印地安戰士的伏擊,「志願軍團」幾乎全軍覆沒。殘餘敗兵逃回篷車隊,向駐守在加州的美國聯邦「國軍」討救兵,一個月後聯邦陸軍正規軍抵達今天「魏德沃斯Wadsworth」(NV-447和I-80)附近谷地,他們依仗著制式槍砲的絕對火力優勢,對印地安人展開大規模報復性血腥屠殺,並且粗暴的揚言:『每一條白人喪命者,要用兩條印地安人性命對換』,歷史稱這場戰役為「金字塔湖會戰」。1860年的冬天,對金字塔湖畔「排憂特」族印地安人來說,那可能是幾千年來最冷峻的「金字塔湖之冬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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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年冬天,我取道內華達NV-445公路,造訪了金字塔湖。沿途只見兩側的山巒覆蓋著厚雪,山谷中除了直指向天際的公路,路旁是白茫茫的雪原,稀稀落落的住屋在山腰上,不知是白人莊主還是印地安原住民?上百匹的馬群棲息在公路邊的柵欄外,是野馬還是莊園圈養的牲口,無從得知,但是如此壯觀的駿馬群散在雪原上,卻是我第一次看到的景觀。一輛鏟雪車迎面開來,不但犁清出柏油路面,也揚起漫天雪花。爬過ㄧ個小山丘,瞬間映入眼簾的是一泓藍藍的湖水,和一道雲霧瀰漫的山頭背景,像是沙漠中海市蜃樓般的不真實,因為她太美麗、太寧靜。這就是位在「排憂特印地安保留區」內,被旅遊書刊暱稱為『全世界最漂亮的沙漠湖泊』的金字塔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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繼續在NV-445公路向北,抵達一個叫「沙克里夫Sutcliff」的小村莊,這裡有家雜貨店,是湖濱僅有的服務區,其它湖濱沿線都十分原始。這兒是一個僅有幾十戶人家的印地安小村落,也許是寒冬假期的早晨,我們沒有看到任何居民在屋外活動,小屋子深陷在冰雪的包圍中,「柯勞斯比小屋Crosby Lodge」是這地區僅有的商店。這是一個全方位的小商店,不僅有加油站,還提供四間住宿的小木屋、附廚房的拖車、和一間度假屋,店前有個可供停車的小廣場。商店內則有幾台吃角子老虎機,以及小酒吧附設轉播球賽的大銀幕電視。全店牆上掛滿許多「殺手鱒Cutthroat Trout」的複製樣本,他們是每年在湖裡被釣出來的「代表作trophies」,重量從10幾磅到世界記錄級的41磅(1925年記錄),店內商品也大多與釣魚工具相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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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出商店,一條雪白的斜坡直通約一百多米外的湖畔。雖然冰天雪地,空氣也似乎凝固,但是湖水不但沒有結冰,反而有幾艘小船在寒冬中垂釣。遠遠的高山沒有積雪,裸露著土黃。湖面的東南角有一個大島聳立在水中央,那是國立白鶴繁殖保護區的「安那好島Anaho Island」,每年春天會有上萬隻白鶴從南加或墨西哥來此孵蛋繁殖,秋天來臨前,白鶴群帶著下一代飛返南方避寒。在斜坡小路的正前方,水和山的交會處,有一個彷彿是漂在寒冬煙波上的小山錐,美軍測量隊長費利蒙(John Fremont)在1844年 1月10日從奧勒岡來到這湖邊時,因為看到這個金字塔型石灰凝岩(tufa)小島,觸發他的靈感,而將這湖命名為「金字塔湖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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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佇立在湖濱,除了遊伴們走動拍照,大地似乎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在灰灰的蒼穹下,遠山近水勾勒出的畫面,正是古詩裡的「鳥飛絕」、「人蹤滅」、「孤舟翁」、「釣寒雪」,原來「金字塔湖之冬」的『美麗』,是要靠遊客的緣分自己去習得,自己去讀享那份無窮的荒涼,甚至自己去品味那份讓多數人感到無趣的單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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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讀行天下]

*「柯勞斯比小屋」Crosby Lodge at Sutcliffe on NV-445 (775)476-0400

*「金字塔湖會戰」古戰場I-80 exit onto NV-447(Wadsworth to Nixon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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