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鵝鵝鵝，曲項向天歌。白毛浮綠水，紅掌撥清波。」 唐．駱賓王《詠鵝》
【虎爪民雄】 62105F 民雄鵝肉街
這首《詠鵝》據說是唐代詩人駱賓王（640 - ？）七歲時寫的作品，他以簡單的四句話，描寫了鵝喜樂的長相（鵝．鵝．鵝，伸著彎彎的脖子，向天愉快的高歌）、游水時在水面上美麗的外型（雪白的鵝毛，輕輕的漂浮在碧綠的水面上）、以及水面下撥動的動作（紅紅的腳丫子，努力的划呀划，撥動起清澈的水波）。他完全以孩童的眼光去觀察、以小朋友的心靈去感受、然後描寫出他的鵝兒悠游的在春水池塘上嬉遊的畫面。
駱賓王是浙江義烏人，自幼聰穎，文筆了得，號稱「神童」。但是，文筆也是他生命中悲劇的禍因。西元684年，徐敬業起兵討伐武則天。當時擔任朝廷「侍御史」的駱賓王，原本職責是糾彈中央文武百官，應該盡他「風紀股長」的功能，好好的去批鬥這個調皮搗蛋的徐敬業。誰知他不但不糾舉，反而鬼迷心竅去幫敬業寫討伐武則天的「檄文」，也就是幫武大郎的行為做合理化的「告全國軍民同胞書」。（如果您錯過老蔣的奉化口音唸這玩意兒，您還真的是很年輕！）結果徐敬業興兵失敗，駱賓王也就不知所終。
1950s年代的湖口鄉竹篙屋一帶，是個貧脊的紅土台地，當地的旱田沒有水利灌溉設施，完全仰賴農地中挖掘埤塘來蓄水，以灌溉水稻田。如果老天爺不賞臉，幾個月不下雨，立即造成稻田龜裂，稻穀歉收，辛苦耕耘一季的農作物，眼睜睜的化為烏有；接著便是蝗蟲、麻雀，這些稻穗「食物鏈」上的掠食者氾濫成災。因此，那個年代的新竹農村，基本上是靠天吃飯，也造成桃園、新竹一帶的農村，處處是埤塘、阡陌植竹圍的景觀。
我就是在這個貧困的新竹鄉下農村長大的孩子，家裡的長孫。經濟窮困的台灣農民在那個年代，都會種植雜糧番薯、飼養雞、鴨、鵝、和養豬，來填補家用。番薯不但是副食品也是飼養家禽飼料的來源，賣相較好、顆粒較大的番薯，還可以和長大成熟的家禽，用扁擔挑起籮筐擔子送到市場販賣，為家計多賺些錢。飼養雞、鴨、鵝和養豬，除了是家裡外快的來源，更是貧苦農民主要的肉類副食品來源。威權統治下的中華民國萬「稅」政策，農民邀集鄰居幫忙在家宰殺自己家裡養的豬隻，是件犯法的行為，叫「私宰」；誰知道民主法治後的中華民國，在捷運拿刀子亂砍人，反而使法官遲疑難以決定是否犯法該判刑？台灣不缺法律，缺的是人民的守法精神、和執法人員的素質，特別是恐龍法官的智商。
我最愉快的童年記憶便是，放學後，牽著牛隻、驅趕著鴨和鵝群，到宅仔後面的小溪邊去放牧。將牛隻栓在水草邊樹枝上，讓牠在固定方圓面積內吃草；將鴨和鵝驅趕到水裡，讓牠們自由自在覓食，愛吃「沙拉」的，就啃食溪水邊的嫩草、想吃葷的，則自己覓水去尋找河裡的魚蝦，我也跟著家禽當畜牲，跳進河裡去戲水。最有趣的是，這些鴨子和白鵝有時居然也會為捍衛自己的「領域」而起衝突。和平時期，鴨群刮刮刮、鵝群鵝鵝鵝，各說各話（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，這些鴨言鵝語是在彼此溝通？還是互相叫陣？）反正絕對不是「一中同表」（因為鴨子和白鵝根本不一樣）、也不是「一邊一國」（因為大白鵝並沒有生氣），反正他們是「保持現狀」和平共存，我也就不須當第三者介入。有時候，一些調皮搗蛋的鴨子，會仗著「鴨多勢眾」，故意的游到白鵝的鵝群中轉啊轉，這時如果鵝大哥心情好，則不予理會；如果不知怎麼地惹毛鵝大哥，只見鵝大哥立即將長頸子挺硬起來往前伸、長翅膀在水面張開、紅紅的腳蹼在水面猛蹬，進行防禦性攻擊。
我這個小主人，有時隔水觀戰、有時當「UN」的維和武力，以竹竿介入武鬥區隔雙方。這時候你千萬不能逞英雄以肉身介入，殺紅了眼的雙方，不管是鴨爸爸、還是鵝媽媽，群起攻擊你的話，那就不是「哪一個啄起人來比較痛」的問題？而是你的小腿會很痛。
就是這段童年往事，讓我既愛吃鴨肉又愛吃鵝肉，但是卻很有罪惡感，只好以「我只吃別人養的（鴨子或白鵝）」來減輕內疚，表達我當權時「沒有對不起我的鴨子和白鵝」。媽寶總統說他執政時沒有對不起台灣，讀者自己去判斷定奪；但是，我真的沒有對不起我的鴨子和白鵝，因為牠們每天都快樂的跟著我出門戲水覓食，吃得下巴鼓鼓的才回家。
我來到嘉義「民雄車站」，車站前的「和平路」是一條只有半邊的街道，一邊是商家，另一邊則是火車站邊緊鄰著鐵道柵欄的休閒步道。這條大約只有10米寬、200多公尺長的街道，交通量並不算頂繁忙，但是從最南端（火車站出口），「和平路」與「民族路」交口上的「民雄鵝肉太郎老店」開始，雖然說不上「櫛比鱗次」，但是在不到20家商店的半邊街道上，竟然擁有七、八家以賣鵝肉做號召的餐廳，難怪被號稱「民雄鵝肉街」。
據在地人說，在全盛時期這條街上曾多達十家鵝肉店，目前仍還有至少五、六家店面，從火車站前的「太郎老店」、「鵝肉慶」、「鵝肉亭」、「阿君鵝肉」到「大慶鵝肉」等一路排列，每家都是從早上賣到晚上。
每家店都有自己的特色，很難定論誰比誰好，完全取決於饕客自己的口味愛好，以及用餐時的心情，這就牽涉到餐廳的環境衛生和服務態度，以我的個人經驗來說，夏天有冷氣就是我的堅持；此外，我的視野不能看到垃圾廚餘，否則我一定調頭走人，因為鵝肉大多是煮熟後在室溫的狀態下端上餐桌，不是熱炒、也不是煲湯，在台灣濕熱的夏天，很容易感染大腸桿菌。我喜愛美食，我更愛健康，如果店家保持環境衛生都沒有嚴格的SOP，我怎能信任店家會處理好食物的保鮮？味道可以靠調味料，衛生卻是習慣的養成。
有的店家堅持賣全鵝料理，從鵝肉（全隻、半隻、或1/4隻）鵝心、鵝肝、鵝腸、鵝胗、鵝腳、到鵝血，幾乎鵝的每個部位都在賣，可搭配主食麵、飯和燙青菜。有的店更兼賣山珍海產或小菜，供客人選用；同時，我還看到更多的人是選擇外帶回家品嘗。
雖然各家鵝肉店都是以飼養一百天以上的成鵝來製作鹽水鵝肉，但每家的烹調方式各有不同，有的以燜煮方式、有的採蒸籠炊煮，目的無非是在保留原汁原味，由於煮熟鵝肉不耐久放，所以每家鵝肉店幾乎都是當天現煮現賣。我童年時，祖母曾告訴過我「烹煮雞鴨鵝時，火候會影響肉質的美味」；特別是爐灶柴火的掌握非常重要，祖母怕我偷懶，死命的往老虎灶內塞進薪柴，便可以好長一陣子沒事幹；但這是個錯誤的大忌，因為太熾烈的爐火會，使大鍋內的滾水溫度過高，導致雞鴨鵝因承受不住高水溫而皮膚爆裂，造成「體無完膚」的外表。這對客家婆婆或媳婦來說，是一件極大的羞辱，表示廚藝的拙劣。最後，用來澆淋在白斬雞鴨鵝上的鹹汁也都馬虎不得，因為「客家白斬雞（鴨鵝）」的成敗優劣，能否達陣就在這臨門一腳，好的鹹汁能夠為白斬雞鴨鵝提味，起加分作用。
著名民雄鵝肉的創始店「民雄鵝肉太郎老店」，原本只是「民雄車站」前的一家小吃店，創始老店負責人賴太郎，多年前到車站左側開了家「太郎本店」，後頂讓給現任經營者胡宏生。除鵝肉外也賣多種海產和小菜，其中招牌「紅燒魚」保留傳統口味，色香味俱全，「豆仔魚」、「滷白菜」也甚受顧客歡迎。現任店主胡宏生說，賣鵝肉他是半路出家，頂下這家店後用心經營，自己嚐遍全台各地鵝肉店，發現鵝肉還是以燜煮一小時以上，最能保持原味與鮮嫩肉質。
當年賴太郎在菜單中加入鵝肉選項獲得極佳的風評，於是成為民雄第一家鵝肉專賣店，簡單的店面，卻吸引許多客人專程前來吃鵝肉，生意很不錯，迄今他仍堅持以樸實的方式經營，不打廣告，僅以美味的鵝肉來留住死忠的顧客。雖然「太郎本店」已經搬遷到附近「和平路」，賴太郎經營鵝肉店達30年，累積剁鵝肉的豐富經驗，在餐廳嚐鵝肉，據說還可現場欣賞到他俐落的刀工。他們的鵝肉捨棄傳統水煮方式，而是以蒸炊方式煮熟，為保存傳統風味，鵝肉剁成肉片後，盤底先鋪上新鮮韭菜，再放置鵝肉並淋上鹹汁，使用時可沾特殊醬料，實人間美味。
「阿君鵝肉」第一代的黃勝君當年與賴太郎合夥，後來自立門戶開設鵝肉專賣店，系出同門，也是採用蒸炊方式，連計價方式都相似，開業至今已有廿多年歷史。除了賣鵝肉，也賣小菜，招牌菜如「涼拌甘蔗筍」、「涼拌檳榔花」、「涼拌珊瑚菇」等，澆上蒜茸醬料或沙拉，非常清涼爽口，每份約$50元，夏天的點用率甚高。
目前的第二代經營者黃英傑說，鵝肉採蒸的方式比較耗費時間，成本較高，為保持新鮮口味，每次都等賣到所剩無幾，才再次打開蒸籠，一刻也不得閒，只為提供最新鮮食材。
相較於「和平路」上的其他鵝肉店，「鵝肉亭」可能是店面最寬敞的一家。老闆郭桂山原本在北部開店，10多年前才返鄉開店，並帶回都會區「大餐廳」的經營格局。首先他裝置了趴趴虎挑餐廳時最在乎的冷氣開放舒適用餐環境，翻轉鄉下攤販、小吃店悶熱擁擠、髒亂的面貌，立即吸引了顧客青睞，生意興隆，業務擴張迅速。不但成為遊覽車乘客用餐的首選場所，也成為媒體採訪的主要「廣告主」（在台灣置入性行銷是公開的手法，美食節目主持只要有廣告模特兒的商機，會背”入口即化”，就可主持外景節目）。「鵝肉亭」的全鵝料理，從頭到腳，包括心、肝、腸、胗等內臟，配上韭菜非常對味。 郭桂山強調，他選用100至120天、重約8台斤的頂級成鵝以鍋爐燜煮，因為受熱平均，肉質特別甜美，店內特別設有冷藏櫃，專用來保持鵝肉鮮度，兼顧衛生，成本相對提高，價錢雖比別家鵝肉店稍貴些，還是受到主顧喜愛（我也喜歡，因為有夠涼的冷氣）。
企業化一條龍經營的「鵝肉慶」，菜色非常豐富，老闆江嘉慶原本就在嘉義市「東市場」賣鵝肉，擁有自己的牧場，先買來飼養70天左右的中鵝，放在自家牧場養個二、三十天才宰殺，期間使用牧草加特製飼料改善鵝肉肉質，使得「鵝肉慶」的鵝肉特別甜美。
店長劉邦吉說，鵝肉「要洗過三溫暖後才會好吃」，原來「鵝肉慶」是採用燜煮方式，放涼後就放進冰櫃中，因此他們的鵝肉吃起來有些脆脆的，時常有外地顧客訂購宅配。
除了鹽水鵝，「鵝肉慶」還有特製的「茶鵝」，略帶茶香的鵝肉風味非常獨特。此外，我非常喜愛他們的「筍仔湯」，取材自阿里山的桂竹筍，新鮮甜脆，加上燜煮鵝肉的高湯熬煮數小時，特別爽口，若非顧及形象，我可以放縱的喝上X碗。
既然到了民雄，「民雄肉包」也是值得推薦的在地美食。成立已經超過50年的「羅記民雄肉包」，以製作餡料多、味道美的肉包子聞名，除了主打的古早味「民雄肉包」，他們還創新推出的「蛋黃竹筍肉包」、「鮮奶饅頭」也是店裡的人氣商品。
「民雄鵝肉一條街」位在「民雄車站」商圈，也就是民雄鄉的東榮村，除了西北角仍為農業區，這個商圈已經成為民雄的政治、經濟、交通、文教中心，經警察局、消防隊、戶政事務所、水利會、農會、郵局、電信局、高職、廟宇、教堂，全在步行範圍內。在這裡，我體驗到最草根的「打貓」庶民生活、看到沒有硝煙的戰場「民雄電台」、也走進了「大士爺廟」旁的傳統老店，嘗到在地人推薦的「椪皮切仔麵」。
2012年5月8日，網路公布「婉君表妹」投票選拔的「台灣小吃100名店」，其中民雄居然有4家商家得到「婉君」的青睞入選，他們是「正宗民雄鵝肉亭」、「民雄鵝肉太郎本店」、「羅記民雄肉包」、和「大士爺」廟旁麵。我愛民雄，因為她有好吃的鵝肉！
【讀行天下】
[民雄鵝肉街] 民雄鄉東榮村寮頂村和平街 (「民雄車站」前)
- 「鵝肉太郎本店」(05) 206-3438 @ 民雄民族路15號
- 「鵝肉慶」(05) 206-5022 @ 民雄和平路25-1號
- 「鵝肉亭」(05) 226-9309 @ 民雄和平路33號
- 「阿君鵝肉」(05) 226-9137 @ 民雄和平路39號
- 「民雄肉包」(05) 226-2320 @ 民雄建國路（台-1）一段171號
- 「民雄大士爺廟」 @ 民雄中樂路81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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