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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苦瓜藤上】之三：030  三角洲的黃昏故鄉

1985年10月10日，奧克蘭港務局的工作人員驚訝的發現港區水域內，居然出現一條四十餘呎長的座頭鯨Humpback Whale。稍後，這條被媒體稱為「韓福瑞」的龐然大物，竟然循著沙加緬度河逆水而上，游到離海洋上游69哩的「美河市(里奧維斯塔) Rio Vista」橋下，迷航受困在淡水環境的「三角洲」濕地裡。自稱「萬物之靈」雙手萬能的人類，對這位海洋哺乳動物束手無策，所有嘗試過的營救措施都宣告失敗。人們眼睜睜，焦慮的看著這位受困在淡水溼地的海洋訪客，皮膚漸漸失去黑晶的光澤轉成暗灰，逐步上死亡之路。

這則新聞不僅成為舊金山灣區媒體每天追蹤報導的目標，也成了全美國電視網關注的焦點。這時有位音響專家柯勞斯博士（Dr. Bernie Krause）和他的同事雷斯Diana Reiss，提出一個建議方案：利用他們的兩位夏威夷大學研究生錄製到的鯨魚餵食音樂，來引導「韓福瑞」游向海洋的方向。但是，如何把這音樂在水中播放讓「韓福瑞」聽到，卻又成棘手的問題，因為那需要強力的擴音器和高輸出功率的水下喇叭。很幸運的因為這條新聞已經驚動全美國，所以這項器材需求的呼籲，立即得到蒙特瑞美國海軍研究院的回應。經由海軍部下令，第二天就由海軍水下音響專家攜帶器材前來「美河市」，展開救援工作，陸軍也派出481運輸連的重型平台船來支援作業。

[美河市Rio Vista] 每年都會舉辦鱸魚釣魚大賽嘉年華會

他們在「美河市」橋下，「韓福瑞」最後一次出沒的溼地河道，緩緩降下深水喇叭，開始播放音樂。橋上和河堤上站滿圍觀的男女老少，所有人都擯住氣息，靜悄悄又專注的凝視河川水面；忠厚的美國鄉下老太太喃喃地祈禱，每人都熱切的希望在音波激盪的流水中能出現驚喜。突然，在船舷深水喇叭的附近，「韓福瑞」從水中昂首竄出注視著船上的工作人員。群眾驚呼聲中，船長立即將船頭對準沙加緬度河航道向下游啟航，引導座頭鯨回大海故鄉的路徑。為了避免「韓福瑞」聽久了麻木或厭倦，音響專家用心良苦的時而播放，時而停止播放『鯨魚之歌』。就在專家們細心的呵護下，「韓福瑞」終於成功的被引導到了河口含鹽分較高的舊金山灣水域。牠明顯的變得活躍起來，深深的潛入水中，並噴出高高的水柱，像是做一次深呼吸，也像是向幫忙牠找到返鄉之路的人們致意。這時，空中佈滿媒體的採訪直昇機，河堤上站滿成千上萬送行的人們。終於在那年11月4日下午16:36，「韓福瑞」通過「金門大橋」橋下，繼續牠從阿拉斯加往墨西哥的五千哩遷徙長征。

美河市橋 Rio Vista Bridge

沙加緬度河 Sacramento River

「里奧維斯塔」的鄉親為了紀念這次和「韓福瑞」的邂逅，使這個人口只有四千多人的三角洲小鎮，瞬間走上國際媒體版面，特地在鎮公所旁的港口區建立一座紀念碑誌念。

「里奧維斯塔」始建於1857年，因遭受洪水沖毀而移到較高處重建。在1880年到1920年的40年間，這裡是全世界最大的蘆筍產區，當時在這裡的華人農工以來自廣東四邑的台山人為主。目前，除了在當地博物館「Rio Vista Museum」裡，展出當年華工的蘆葦草鞋，街上已找不到華人的蹤跡。博物館展出的照片和文件中，卻有許多華工挖泥築堤的影子。

「埃崙屯Isleton」是由美墨戰爭退伍老兵普爾Josiah Pool於1874年所建。一份在1880年做的人口普查指出，該鎮當時有1680位居民，其中880人是華人，職業多為農工，只有少數是漁民、僕人、和商人。其後由於「排華法案」影響，華工多被日本工人取代，所以該鎮市中心的華人商業區，是以「中日裔商業區」的名稱列入「全國歷史古蹟處National Register of Historic Places」。蕭條的華埠市容、歲月滄海的「秉公堂」，還有那孤獨的「華工紀念亭」，如果不是每年三月份第一個星期六該鎮舉辦的「亞裔慶典」活動中，包括慶祝華人農曆新年遊行，很難想像華人曾在這偏遠的河邊港埠發光發熱。

事實上，這個靜謐的小鎮在百年前，沙加緬度河內河航運鼎盛的時代，這裡商賈雲集，被暱稱為「三角洲上的小巴黎The little Paris of the Delta」，小鎮背後堤岸上大片穀倉建築就是最好的證明。

近年來「埃崙屯」又有了新的頭銜：「全美小龍蝦之都Crawdad Town USA」。每年六月中旬父親節那個週末，這個小鎮都會舉辦「小龍蝦節Crawdad Festival」，人口只有2000人的小鄉鎮，居然能吸引50,000遊客前來參加這個為期3天的盛會。據饕客告知，小龍蝦（Crawdad or Crayfish）不但是味道鮮美的河鮮，而且非常容易補捉，只要到漁獵店辦一份許可證，買套補蝦籠，新手也可輕易上路。唯有要注意的是，小龍蝦屬於夜間出沒的魚類，所以你如果在大白天想補捉小龍蝦，儘量找水草茂盛的陰蔭地點較易得手。最好的補捉季節為每年5月份到12月之間。

加州CA-160公路的路基，其實就是沙加緬度河的河堤，沿途可看到許多維多利亞式的豪宅，令人不解的是這些老房子都會在屋前屋後種幾棵椰子樹，這些熱帶植物其實和曾是沼澤濕地的「三角洲」是完全不相干的，完全是因為當初1800s年代，蓋這些豪宅的農場莊主在「我喜歡，有什麼不可以」的狀況下種植的，隨著豪宅被保留下來。

在「埃崙屯」上游約7哩便是「汪古魯Walnut Grove」，這個古鎮是由夏普John Sharp家族於1851年建立，也是「三角洲」上唯一跨越河道兩岸的鄉鎮，也是一個充滿華人和日本風味的港埠。早期華人當然是築河堤的華工，其後演變成馬鈴薯農田裡打工的農工，或是果園工人，1880s年代之後多是罐頭工廠的工人，以及在「唐人街」開餐館、雜貨店的商人，其中有些店舖甚至保留至今。碰上不能上工的雨天或假日，農工便光顧華人開設的賭舘或娼寮。

「汪古魯」的華人都是廣東四邑和中山人，雖然都是珠江三角洲地區相鄰的同鄉，但是彼此操不同方言，相處不和睦。「汪古魯」華埠曾遭受兩次大火焚燬，但是每次火災後都重建。第一次火災發生於1915年，中山籍的華工遷到上游的「樂居鎮」，新建家園，留下的四邑華工，在火場災區重建華埠。稍後，1930年，「葛崙Courtland」的華埠也發生「無名大火」，而那裡的白人地主根據「排華法案」不允許華人災戶重建，這些失去家園的華工只好湧進「汪古魯」。不幸！「汪古魯」的華埠於1937年又發生毀滅性的火災，從此「汪古魯」的華埠一蹶不振，至今仍有空置未曾重建的地段。

長相有如[麥當勞餐廳]的郵局

[汪古魯]主要大街

[汪古魯]歷史城區糾結著華人和倭寇的恩怨情仇

華人[淪陷區]成為[日本城]  民居前的[鳥居](牌坊)

日本人的佛寺

菊花徽章的日本民居

日本人的雜貨店 [林記]

「葛崙Courtland」位於「樂居鎮」上游10哩，創建者西姆James Sims是位由礦工轉為農人的白人。這個成立於1860s年的河邊小鎮，因為擁有幾家魚罐頭廠而一度突趨繁榮。當地華人多為罐頭場工人及周圍梨園的農工，他們細心又專業的照顧梨樹，除草、施肥、除蟲、剪枝，到收成時採果、分類、和包莊完全使用手工，這打造了「葛崙」成為梨子王國。悉心照顧下，果園內有些梨樹存活超過百年。每年七月份的最後一個星期天，該地會舉辦「梨子嘉年華Pear Fair」，活動包括「梨子女皇」選美、遊行、吃梨子派大賽。1920年代，「葛崙」華埠曾有500多華人而名噪一時。但是1930年「燬於無名大火」後，白人地主不再續約，不准華人重建。從此這顆苦瓜藤上最北端的那顆苦瓜，瓜熟蒂落，華人被迫遷徙他處，「葛崙華埠」隨著火燼，灰飛湮滅。今天當地居民只有阿米哥，街道上只有墨西哥商家，華人已完全退出歷史的舞台。

人口只有600人 卻有座壯觀的市政廳

郵局

位在華埠遺址上的阿米哥(Amigo)墨西哥人超市

【讀行天下】

☆     [Rio Vista 商會] (707) 374-2700

☆     [Isleton 商會] 308 Second street, Isleton, (916) 777-5880

☆     [Walnut Grove 商會] www.WalnutGrove.com

☆ [Courtland Pear Fair] (916) 775-2000